????????高三的學生們開始狂歡，他們站在教學樓的四樓和五樓，先是一起高喊：高考必勝！然后那些白色的試卷和資料從天而降，高一的學生在一樓二樓和三樓，他們開始躁動，看了一陣子之后，終于有人高喊：學長們加油。然后，整棟樓開始沸騰，那些白色的試卷就在刺眼的陽光底下越發地隨風亂舞。

????????遠處，一些班主任和領導開始聞聲而來。一個多小時的阻止勸告，高三的學生們終于拿著準考證散去，還呆在教室上課的高一學生還在發呆，他們感覺自己的高考就在眼前，他們似乎有了目標和勇氣，但是又感覺自己很茫然，畢竟他們還要面對那些被學長們扔下來的試卷。他們像籠子里的鳥，看到從鳥籠飛出去的鳥，他們也給予歡快的祝福，祝福里有對自己明天的設想和憧憬，他們希望日子飛快地轉過去，他們的翅膀在考試的牢籠里像缺水的花。

????????每年看到那些奮戰的高考生，或者看到那些拖著行李箱離開學校的畢業生，他們那副“壯士一去兮不復還”的樣子，其實讓我挺羨慕的。畢竟這段日子有那么多的人與自己同行，互相鼓勵和幻想，而且在窒息的題海里自己還能在日記里寫下輕狂的句子。

????????每年我幾乎都要參加高考監考，我坐在安靜的考場里，看著三十個學生埋頭書寫，整個考場，有三十個夢想。我看著這些穿著不同校服的考生，我想象他們青澀的高中的點點滴滴，這些點點滴滴里，有我自己經歷過的高中生活的片段，有我看到的自己學生的生活片段，其他的就像影視劇一樣，一集一集地編劇和播放。

????????我給高考的學生寫過一首詩歌《臺上 臺下》：

????????我在臺上監考

????????你們在臺下答卷

????????我緊緊盯著你們

????????你們埋頭執筆

????????尋找一個個關于命運的答案

????????一個半小時

????????猜忌、對峙

????????一次次設防設防

????????就像狹路相逢的羊和狼

????????退一步進一步

????????進一步退一步

????????然后鐘聲響起

????????悄然散場

????????課桌上的每一張答卷

????????都像是一張張訴訟狀

????????等待一次一次的審判

????????我不喜歡自己在監考里扮演那種警察抓小偷的角色，但是為了大家的公平，我必須要嚴格處理那些作弊的學生，當我看著學生交出紙條和手機時，他們躲閃和失落的眼神讓我覺得自己有些殘忍，他們在這次高考的路上提前退場，沒有掌聲，回去面對父母可能還有不少的斥罵。

????????每一年監考總會遇到一些遲到而取消考試資格的學生，也有一些答題卡來不及涂的考生，面對這些事件，我很為他們的父母難過，也為孩子的行為難過，但是難過又怎么樣，十年寒窗能夠大意幾次？

????????讓我感動的還是每年考場外那些在烈日下陪考的家長，他們比在考場里的孩子還緊張，而面對每一次走出考場的孩子，他們又表現出最具安全感的冷靜。他們翹首的樣子像一群站在金色麥田里的老農。

????????高考鈴聲最后一次響起的時候，我會給考生們說一句，祝福你們，這個鈴聲標志著你們終于畢業了。

????????我交完卷子穿過空蕩蕩的操場，然后走到那棟教學樓，我看到教學樓上空掛著的“高考必勝”的紅色橫幅。我抬頭看天空的時候，恍惚又看到了在天空中飛舞而下的試卷和資料。

??????? 作者：徐永清 海南華僑中學高中教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