記者 趙麗

　　實習生 周靜

　　當代都市人“鴨梨山大”,各種心理問題亟待疏解。有需求就有市場。于是,在一些購物網站,心理咨詢被當作“商品”叫價售賣,一些網店還稱可以進行療程治療。與此同時,更多打著擦邊球的情感咨詢也逐漸凸顯,并衍生出各種各樣的奇葩產品,比如“泡妞技巧”、挨罵陪罵發泄等。

　　近日一則關于網店“代追另一半”的新聞,引起民眾對此類心理咨詢淘寶店鋪的關注。

　　《法制日報》記者調查發現,這個市場確實迎合了部分人的需求,但無論是網絡心理咨詢還是情感咨詢,與在醫院以及專業機構的心理咨詢比較,仍存在一些不確定因素,且該領域監管政策法規尚待完善,此類心理咨詢仍需規范。

　　心理咨詢成算命套路

　　“代追男朋友,代追女朋友,精細指導,一對一服務,成功率超8成”“失戀分析,家庭矛盾分析,職場困惑分析,情感傾聽傾訴”“閑聊聊天”“高級戀愛問題救助、挽回男友女友”“打敗小三婚外情”等奪人眼球的醒目字眼,展示在各個“網絡情感咨詢”淘寶店鋪的。

　　作為體驗,記者選了一家好評率100%的婚戀情感咨詢店鋪,此店鋪自稱具有十幾年實體店經驗,網上店鋪營業近半年,提供打字咨詢(微信,qq)、語音咨詢(微信,qq,電話),并且支持先咨詢后付款、不滿意不付款等服務,滿意后按分鐘付款,文字一分鐘一元,語音或電話1分鐘1.8元。

　　記者與客服簡單說了事先設計的失戀情感狀況,之后客服提供咨詢師的微信號。記者加了咨詢師微信號后要求出示資質證書,對方并未理睬。記者要求對方做失戀情緒疏導,“咨詢師”文字回復較慢,措辭玄之又玄,剛開始說了一套“機械因果論”的心靈雞湯,對記者問的具體問題避而不答,轉而引向“3歲看老,50而知天命,命中注定”的算命大師路子。記者順勢拋出幾個問題,對方說先接個電話,一會兒回答,然而半個小時過去了,記者仍在等待回復。

　　不過,網上心理咨詢也有看上去比較靠譜的,但費用也相對來說較高。在一家上傳了工商執照和資質證書的心理咨詢淘寶店鋪,該店鋪只提供一對一電話治療服務,業務范圍包括“婚姻挽回,情感分析,失戀分手,失眠焦慮強迫癥治療,性心理困惑”等,工作時間是每天8時至23時；咨詢價為:普通150元,中級200元,高級300至400元,專家級500元及以上,以上均為每小時的價格,承諾分析問題并給出解決方案。

　　記者向這家看似靠譜的店鋪客服說明了設計好的失眠焦慮狀況,客服推薦先體驗50元20分鐘的咨詢,咨詢師主動聯系,顧客提供手機號免費接聽咨詢后,再決定是否正常續費。主動聯系記者的是自稱美國約克大學心理學畢業的趙博士,主治失眠、焦慮、社交恐懼等心理疾病。整個通話比較順利,對方給了一些治療睡眠的建議和方法,20分鐘到,系統自動掛斷。不過,記者也無從驗證對方身份信息是否屬實。

　　有輕微強迫行為的北京白領方薇,曾經迷上淘寶上一種提供“心理咨詢”的服務。“不用去醫院,就可以向咨詢師傾訴自己的壓力,對方不僅可以幫助疏導煩惱和壓力,還可以指點一些人際關系上的方法”。

　　不過,使用一段時間后,方薇發現,“咨詢師說的方法,自己在網上都能找到”。

　　隱私保護“愛信不信”

　　記者在網上看到,這些心理咨詢淘寶店經營時間有長有短,只有少數店鋪提供了店主的資歷介紹,例如學歷、從業時間、是否為心理咨詢師等。其中一家店主自稱是北京師范大學的心理學碩士,拿到了心理咨詢證,有專業診所。但有的店鋪并沒有咨詢師的介紹,咨詢方式為通過旺旺交流。

　　在記者的調查中,有些店鋪拒絕出示資質證書,有的承認咨詢師無資質證書但生活經歷足夠豐富,大多店鋪愿意出示資質證書,但需要先加咨詢師微信。不過,即便咨詢師出示個人證書,均無從驗明真假,也無法得知咨詢師是否為證件持有者本人。

　　記者注意到,以心理咨詢或情感咨詢為業務的淘寶店鋪的收費大多以小時計算,每小時20元至上千元不等,收費標準不一,且一家店鋪往往有不同收費標準的咨詢師。例如一家已上傳工商執照和專家團隊簡歷(無從驗證是否屬實——記者注)的天貓店鋪,收費標準是普通咨詢師(經驗2至3年)100元/時,中級咨詢師(經驗4至7年)150元/時,高級咨詢師(經驗8至10年)200元/時,特級咨詢師(經驗10年以上)300元/時,專家級500元/時。另一家綜合排名前十的四顆鉆普通店鋪,店鋪統一價文字30元/時,語音60元/時。

　　部分提供情感咨詢的淘寶店鋪還提供療程治療。例如一家自稱是北京師范大學心理學碩士的店主開出的價格是,文字交流的價格是每小時59元,語音交流的價格是文字交流價格的3倍,即1小時177元。該淘寶店還強調,對于已經確診的抑郁癥、強迫癥、焦慮癥等患者均可在小店做療程治療。

　　打著情感咨詢招牌的店鋪,其業務也是魚龍混雜,遠超正常心理咨詢的范圍。記者在調查中發現,一家店鋪還就各種心理咨詢類型開價,1小時就達298元,細分為“高級戀愛問題救助、挽回男友女友”“打敗小三婚外情”等。

　　方薇告訴記者,最終讓她放棄淘寶上的心理咨詢的,主要在于隱私保護。針對此問題,記者先后咨詢了十幾家心理咨詢淘寶店鋪客服,這些店鋪大多提供qq、微信、短信、電話等形式的文字咨詢和語音咨詢。當被問及怎樣保護客戶隱私問題時,對方的回答多是“最基本的職業素養”“可以刪除咨詢師微信賬號”“愛信不信”等。

　　這樣的結論源于方薇曾經的體驗:網上承諾多少錢多少次咨詢、每次都是電話咨詢,結果只有第一次是電話,之后都改打字了；咨詢到一半,對方說不干了,聲稱自己“有權選擇來訪者”；打完字等了5分鐘,對方只回了一個“哦”,之后建議多聽聽“腦子里自己的聲音”。

　　除了上面的吐槽,方薇對記者說,真正負責的心理咨詢師會建議一對一、面對面交流,最起碼也是電話視頻,聲稱通過打字就可以治療的,一般都是想靠忽悠賺點小錢。

　　可能造成二次傷害

　　方薇告訴記者,當初之所以選擇在淘寶店鋪上進行心理咨詢,主要是方便,“現場咨詢,有時候不太適合職場人群,因在公司所處職位不同,有些人忌諱現場咨詢,但因工作家庭太多煩心事,使得生活苦悶,無處發泄,平臺咨詢為此類人群提供了方便”。

　　對此,在北京從事心理咨詢業務的陳小波則這樣向記者分析:首先是心理咨詢沒有被大多數人認可,許多人都認為做咨詢的人就是有精神病,“因為沒有被大多數人認可,所以大家基本上不注意哪里有正規心理咨詢師”。

　　“進行心理咨詢,肯定是面對面咨詢才更有效果。因為畢竟一個好的咨詢師呈現給來訪者的,不僅僅是聲音和一個上半身影像。這里提到的還是視頻咨詢,如果是文字咨詢,只會差得更遠,因為單純從信息攝取上來說,渠道就少,而且沒有咨詢師表情和語音佐證,文字很容易被歧義理解。”陳小波說,無論是文字、語音還是視頻,網絡心理咨詢均存在不確定性,在交流模式上有欠缺。在心理咨詢中,眼神接觸以及身體語言動作的觀察、配合語言的交流,這些是非常重要的”。在他看來,網絡心理咨詢還存在一定的隱患,“心理咨詢不是買菜那么簡單,存在誤差的話,會有第二次傷害”。

　　陳小波告訴記者,網絡咨詢的好處是不囿于地域。一般來說,選擇從事網絡心理咨詢的,更多是行業新人,需要用低調的方式積累經驗。不過,他建議,年輕的心理咨詢師應該選擇相對規范的專業平臺,最好是掛靠專業的心理衛生機構。

　　對于有咨詢需求的市民,陳小波認為,目前全國范圍內均有一些公益性心理咨詢熱線,可優先考慮。

　　有專家建議,要嚴格管理網絡心理咨詢人員的資格認證。按照精神衛生法的要求,精神科醫生看診必須在醫療機構內,“心理咨詢師必須要有判斷力,面對需要治療的精神類疾病,一定要建議轉診,否則是違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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