制圖/龔子皓

　　阿慧和阿萍（均為化名）從小一個村里長大，原本關系很好，現在鬧翻了，見面的時候頭別別過，那天在杭州下城區法院的調解室里，兩個人忍不住對罵起來。她們的老公也熬不牢“參戰”。

　　當時主持調解的是下城區的“金牌和事佬”李德成，大塊頭老李也不得不大起嗓門“大家都少說句，都給我少說句”。

　　鬧成這樣的原因也實在是比較奇葩，住在203室的阿慧家餐桌的位置正對上去，正好是303室阿萍改造后的出租房的抽水馬桶，而且已經滲漏好久了。

　　吃飯的飯桌，上面滴滴答答是抽水馬桶的漏水，這個體驗確實有點糟糕。

　　糾結

　　樓上改造房間

　　廁所對著樓下餐廳

　　事情是因為樓上改造房間引起的。為了把兩居室變成兩套一居室，原本餐廳的位置，被改成了衛生間。

　　樓上是改了，可樓下的結構并沒有變。自己坐在餐廳里，樓上就是別人家的衛生間，這感覺其實挺不好的。

　　阿慧和阿萍目前住的小區叫杭州“三塘人家”，是當年三塘區塊撤村建居的回遷安置房。當時很多人家分到好幾套房屋，解決自住之后，其他的就用來出租了。

　　現在住在203室的是阿慧兩口子，303室是阿萍的房子，不過阿萍是用來出租的，夫婦倆住在同一個單元更高的樓層。

　　三塘人家的地理位置不錯，出租搶手。從市場行情來說，80平方米的兩居室月租金是3000多元。不曉得是誰的發明，現在房東們紛紛采取了一種“更好”的出租方式——將房屋中間隔一堵墻，再開個門，一套變兩套，分別租給兩戶人家，這樣一來，這套房子的月租金能到5000余元。

　　兩室一廳一衛要變成兩套一室居，勢必要再造個廁所出來。所以在原本餐廳的位置，阿萍改造出了一個廁所，設置了抽水馬桶、淋浴房和臺盆。

　　2015年4月，阿萍家施工改造。阿慧上樓查看，倒抽一口涼氣：阿萍家新造的廁所，對著的剛好是自家的餐廳。礙于多年姐妹情分，阿慧不好意思讓已經進行得差不多的工程停下來。不過雙方當時協商，阿萍家書面承諾：增設的衛生間如后期使用過程中出現漏水就拆除，并賠償阿慧家遭受的損失。

　　就這樣，阿萍家的廁所造起來了，就在阿慧家餐廳樓上。

　　鬧心

　　廁所反復漏水

　　鄰居變成冤家

　　自家餐廳上面是別人家的衛生間，吃飯的時候咕咚咕咚沖水，心理肯定是不舒服，但忍忍還能過去。

　　可是因為新設衛生間的落水是通過一根新設的大粗污水管子接到原本的衛生間抽水馬桶落水處，相當于一個大粗管子橫穿整個房屋。這根大粗管子，鬧出了樓下住戶忍不了的事。

　　2015年11月，阿慧發現餐桌上方有一處滲水，過了一個月，又多了兩處，而且這回漏得更厲害了，地面積水，墻紙也毀了。

　　當時物業到現場查看，確認是阿萍家新設的這根污水管漏了，但是很難維修。

　　2015年12月18日，小區物業向303室阿萍家發出了《裝修違章整改通知書》，限被告方在3個工作日改變違章，恢復原狀。不過當時仍有租客，阿萍家沒有進行整改。

　　漏水，繼續漏水，阿慧家上樓查看，量了量尺寸，樓上抽水馬桶的位置，絲毫不差，就立在自家餐桌正上方。“這也太不道德了吧？這就好比在我們頭上大小便，太侮辱人了，太晦氣了。”阿慧反反復復咬牙切齒地說。

　　后來阿慧家吃飯再也不在餐桌上，甚至不在餐廳里，躲到了房間茶幾上。

　　因為這件事，鬧來鬧去沒解決，兩家人也從朋友變成了冤家。

　　有一回，阿慧的老公再度跑到物業去投訴，正好阿萍的老公坐在物業辦公室。阿萍的老公正打算摸出香煙遞過去，冷不防阿慧老公一個耳光甩過來。

　　這一次，大家還鬧進了派出所。

　　解決

　　樓下住戶提交訴狀

　　相鄰權糾紛調解解決

　　想象一下，一家人坐在一起吃飯，餐桌上面是滴滴答答的漏水，而且是樓上抽水馬桶的水，找了幾次都沒法解決，這該怎么辦？一周前，阿慧家向杭州下城區法院遞交了訴狀。

　　代理人浙江中銘律師事務所主任蘇迪亞說，阿萍家的房屋改造和漏水狀況“損害了原告對房屋所有權的完整享有，背離了社會公德，違背了公序良俗，喪失了公民的基本良知，是可忍孰不可忍”，訴求是“恢復原狀，賠償損失”。

　　法院組織訴前調解，也就是在立案受理前，立案法官在征得起訴人同意的情況下，法院收下當事人立案材料，但并不給予正式立案，而是給當事人一個調解的機會。

　　這次訴前調解，由人民調解員李德成主持。

　　老李算是下城區“金牌和事佬”，說法理講人情，調解很有一套，在他看來，樓上樓下是多年老朋友，又是鄰居，相鄰權糾紛最適宜的還是人性化調解解決。不過一開始，兩家坐到一起，沒說幾句就吵開了。

　　阿萍不覺得自己改造有錯：“我們三塘，凡是出租房都是這么改造的，還不是為了多賺點錢？你們也改造的呀。”“還有，你們為什么住二樓？高層誰住二樓？”

　　阿萍這個態度，阿慧一家顯然是不能接受的。不過老李提出，給阿萍家一點時間，把這個衛生間修葺一下。漏水問題先解決，最好能把污水管道移個位置，抽水馬桶也移到墻邊，這樣就不會正對著樓下的餐桌了。

　　一周過去了，昨天老李把雙方、物業、泥工、租客都叫上了，一起到現場商量。經過前段時間的修葺，目前漏水問題基本解決。接下來能不能讓污水管道和抽水馬桶改位置，還需要具體的改造方案。

　　不過事情總算往好的方面發展了，雙方基本同意老李的建議，等方案出臺再看下一步怎么辦。首席記者 肖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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