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人的消費，就是另一個人的收入。消費層次的提升，將帶來人們收入的增加，而持續增加的收入，反過來也會提高產品和服務的消費規模、消費層次。在市場經濟條件下，消費升級會通過市場機制的作用使企業重新選擇其在產業鏈中的定位，倒逼企業提供更高檔次的產品和服務，從而驅動國民經濟實現更高質量發展。

　　從宏觀經濟層面上看，消費是拉動經濟增長的三駕馬車之一。當前，在出口受外部環境影響而復雜多變、投資在“去產能”壓力下短期難以提振、經濟面臨下行壓力的背景下，推動形成更加強大的國內需求市場，有效發揮消費對經濟增長的拉動作用，就顯得更為重要和迫切。特別是消費升級，必須成為推動消費需求擴大、消費內在動力增強、消費能力和潛力釋放的重要手段。中國作為當前全球最有活力、最具潛力的消費市場，如果消費升級工作做得好，消費環境得到不斷改善和優化，那么形成一個強大而穩固的國內需求市場是完全有可能的，而這對于應對各種挑戰、化解各種矛盾、戰勝各種困難、保持國民經濟平穩快速增長有著至關重要的作用。

　　消費升級首先表現在超出預期的統計數據上。國家統計局發布的數據顯示，2019年一季度，全國居民人均可支配收入8493元，同比增長6.8%，實際增速比上年同期加快0.2個百分點，居民人均可支配收入實際增速快于GDP增速0.4個百分點。在收入增長的推動下，消費傾向也在提高。一季度，我國消費者信心指數為124.6，比2018年第四季度提高3.2點，市場預期和信心顯著增強。全社會消費品零售總額達97790億元，同比增長8.3%，達到近半年來的新高。最終消費支出對經濟增長的貢獻率達65.1%，處在進入新世紀以來的歷史第二高點，國內消費繼續發揮著對經濟平穩快速增長的“壓艙石”作用。

　　消費升級還表現在消費結構的優化上。我國經濟正在從高速度增長向高質量發展轉變，供給側結構性改革也正在持續推進過程中，供給結構的變化必然會導致消費結構的調整。例如，今年一季度，全國居民人均服務性消費支出2329元，同比增長11.9%，快于人均居民消費支出增速4.6個百分點，有效地沖抵了商品消費的下行壓力。再如，一季度農村居民人均消費支出3525元，同比增長8.7%；城鎮居民人均消費支出7160元，同比增長6.1%，農村居民人均消費支出增速快于城鎮居民2.6個百分點，體現出城鄉消費水平差距在縮小。總的來看，我國的消費結構正在發生著從傳統消費到新興消費、從物質消費到精神消費、從線下消費到線上消費、從非信用消費到信用消費、從大眾消費到小眾消費的巨大轉變。消費結構轉變所體現的就是中國經濟在向高質量發展階段轉變，它反映出人民對美好生活方式的選擇。

　　消費升級還表現在消費理念的更新上。過去，在很多消費者的觀念當中，充滿了許多非理性、物質主義和對消費信任的缺失——低收入群體在追求廉價，而不是性價比；高收入群體在追求炫耀，而不是審美和價值。這一切現在都在悄然發生變化，消費者從過去一味追求國際名牌開始轉向質量有保證的國產品牌，從盲目追趕時尚潮流開始轉向追求更符合自己審美和消費習慣的定制化產品，從相互攀比的過度消費開始轉向更加趨于理性的平價消費。這種變化就是消費觀念從非理性向理性、從落后向成熟的轉變，是消費者自身的轉型升級。

　　消費升級還表現在消費方式的變化上。隨著近年來互聯網、大數據、云計算等技術的普及，消費方式逐漸顯現出數字化和移動化特征。人手一部的智能手機，足不出戶就可以完成絕大部分的交易。相關研究表明，線上消費對消費增長的帶動作用非常明顯，移動支付、快遞眾包、人臉掃描、語音識別、拼團購物等技術和商業模式的不斷革新，不僅提高了電商服務品質，也創新了消費體驗。數據顯示，2019年第一季度電商行業呈現出上升趨勢，某新電商平臺新增用戶近半來自一、二線城市。網民在購物上投入更大比例時長，成為拉動中國消費經濟增長的重要力量。

　　消費升級更表現在消費政策的調整上。最近一段時間以來，無論是擴大開放，還是減稅降費，發放個稅“紅包”，抑或是接連出臺促進消費的政策，都實實在在地提升了居民的消費能力、優化了消費環境。去年9月，中共中央、國務院印發了《關于完善促進消費體制機制 進一步激發居民消費潛力的若干意見》，顯示出我國促進消費的政策思路正在發生轉變，更加注重以市場經濟的方式促進消費增長。進入2019年之后，國家在促進汽車消費、家電消費、綠色消費、信息消費、養老服務、體育賽事等方面又相繼出臺了一系列政策措施，從提升城市消費、促進農村消費、擴大服務消費、創新流通方式、優化消費環境等多角度發力，促進消費轉型升級和消費經濟增長。這些舉措對于我國消費經濟保持穩定發展勢頭，確保經濟持續健康發展有著非常重要的作用。

　　未來，我們必須繼續大力推動消費體制機制改革完善，促進消費升級，使消費成為中國經濟平穩快速增長的“壓艙石”。對此，首先，要在營造良好的消費環境上下功夫，通過消費信用體系建設、消費權益保護機制建立、重要產品追溯體系建設、消費行為規范和約束等，讓消費環境能夠發揮激發消費、激活消費、激勵消費的作用。其次，要繼續創新消費理念，轉變消費方式，讓消費手段更加多元化，使消費手段趕上消費觀念的變化，消費載體跟上消費群體的需求。最后，要進一步加快供給側結構性改革。在消費者主權的時代，如果供給側的商品和服務不能滿足需求側的要求，消費的動力就難以激活，潛力也難以釋放。因此，必須將提高品質作為發展生產的第一要務，使消費市場上容納的都是有品質保證的商品，用品質贏得消費者的信賴，用質量確保消費升級的成色。

　　（作者：鄒一南，系中央黨校〈國家行政學院〉經濟學教研部副教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