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年春節過后,國內一些經濟先發地區的用工問題就會凸顯出來,并且 “每況愈荒”。于是,有人想起了20年前過世的經濟學家阿瑟·劉易斯的勞動力市場理論中的“拐點”,即一個國家的勞動力從過剩到短缺的轉折之點,且據此認為中國城市化進程中的人口紅利正在迅速耗盡或已然耗盡。
“劉易斯拐點”是否已經在城市化率尚不到50%的中國出現,論者有證,疑者持據,確是個仁智互見的問題。不過,現實中的問題卻絕非某種理論所能拐動。我們看到的“用工荒”是實實在在的,此非用工雇主虛言。然而,我們也確實看到還有大量農村甚至城鎮的勞動力閑置在那里。這就是說,中國在尚有大量人口紅利的時候,放著紅利不用,卻開始體驗“劉易斯拐點”以后的沒有紅利的“緊日子”了。問題是,“被閑置”的人口紅利不僅不會生息,而且還會隨著人口年齡的增長而消耗遞減,直至消失。
誠如人們早已指出的那樣,當下的“用工荒”,是勞動力市場的結構性短缺,是經濟先發地區產業升級的結果,也是隨著部分地區“三農”問題的逐步緩解,一些農民工回流農村的結果。然而,即便如此,“民工荒”的出現也并非必然。
一個人成為勞動力市場上有價值的勞動力,其前提是具有勞動技能。勞動技能的多寡,是決定勞動價值大小的“定價”標準之一。而勞動技能的多少,又基本取決于勞動力所受教育的多寡。應該說,從中國教育的發展歷程和現狀,尤其是基礎教育在農村地區的發展歷程和現狀來看,這種勞動力市場上的“結構性短缺”并不出乎人們的意料。多少有些出乎意料的倒是,即使早有論者預料到了遲早會出現這種所謂“結構性短缺”,卻并沒有什么有效的措施來防止這種短缺的出現。并且,更讓人們擔心的是,現在這些被視為人口紅利的農民工的后代,未來仍有太大的可能步其前輩的后塵,因勞動技能不足而繼續成為“被閑置”的人口紅利,“犧牲”在產業不斷升級的“結構”下。
其實,作為一種理論,“劉易斯拐點”對勞動力市場的分析與結論,有許多限定的條件,這使得中國現時的“民工荒”很難被“拐”進哪個理論架構。不過,劉易斯的“拐點論”還是可以成為我們分析“民工荒”的一個得利工具。不是已經有許多經濟先發地區的用工企業,在提高勞動者報酬以吸引就業了嗎?當然,價格是市場的決定性因素。但是,僅此還不夠。把“被閑置”的紅利用起來,并且讓紅利不斷產生出來,就必須讓農民工“拐”進城鎮,讓農民工的后代“拐”進城鎮的現代教育體系,或者,讓城鎮的現代教育體系“拐”進農村。
因之,現時“民工荒”在一定意義上,也是部分農民工用腳投票的結果:他們對城市中那些林林總總、大大小小、有形無形的禁入壁壘走而避之。須知,現在的農民工進城,不僅圖眼前生存,還要謀未來發展,而后者正是社會學意義上的社會流動。有流動的社會,方為有活力的社會。農民工在社會身份上的流動,得益的不僅僅是中國的勞動力市場,整個中國都將分享這筆巨大的紅利。真如此,則何談“劉易斯拐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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